24到34,開刀,神思的下坡路

因為喜歡寫字,所以從高中開始有個習慣,會把自己的文字整理成冊,印出來,送給親密的朋友。


上一本是10年前用河堤照片的雨城,今年十月回家發現櫃子裡還一堆送不出去的。


室友常說我過得太優渥,才會有那些有的沒的煩惱。


是啊,我腦中的小劇場,已經跟你分手了千百回、後悔了千百回。我腦中的平行世界,我是一個單親媽媽,懷念以往可以到處旅行的生活。


會有這麼多小劇場也是因為十月發現右卵巢又長了畸胎瘤,醫生說,沒碰過長這個多個的。上一次也是十年前,左右卵巢各一個。所以這是第三個,我問醫生,畸胎瘤到底是什麼?有牙齒有頭髮,他很浪漫地說,是你媽媽生你的時候留下來的細胞,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啊。


畸胎瘤也沒什麼,腹腔鏡微創開刀拿掉,傷口小小的,只是醫生又問了一句:要把卵巢拿掉嗎?


通常一天就出院了,我卻住了快一個禮拜,因為導流管的血一直不停,醫生說我是水女孩。(不是女孩了吧)期間爸媽輪流來陪病,陪我聊天散步。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他們相處這麼久了、聊了這麼多。

聊了好久好久,讓我再意識到父母的愛是無法從外找到的,更是跟室友之間無法相對抗的,為什麼我要放棄這樣的愛,向一個跟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渴求?為什麼我要放棄這些跟一個會對我大吼大叫的人在國外生活?


跟室友劍拔駑張的時刻,來到這個大陸上就加劇了,是十年以後的倦怠?是夫妻之間必經之路?但我終究沒有做出任何決定(或許是因為這十年間都是室友做決定?)


但關係又漸漸平復了,真的就像在海上經歷過暴風雨,風平浪靜,偶爾彼此開開玩笑、擁抱

父母的愛是陽光,即使被烏雲遮住,你從未懷疑過太陽不會發光。可是夫妻的愛卻是要經營、要溝通、要磨合,大概就是床頭那個檯燈吧,要記得插電、打開。


室友跟公公的關係也沒有任何變化,他弟生了個可愛的寶寶,弟媳傳了他們聚餐、公公抱著寶寶的照片給我,我舉起手機給室友看,他說:給我看這個幹嘛?我說,很可愛啊。


從24到明年的34,我以為我會成為職場女強人,從日本回台灣貪戀“經理”的職稱,然後離開職場、學寫程式,成為一個網站工程師,然後又離開了職場,出了國,成為一個無趣的家庭主婦,然後重新學英文、架設網站。


這兩年去過的國家比過去十年都多了吧,南非、埃及、肯亞、荷蘭、德國、芬蘭、比利時、愛沙尼亞......

多虧英文溝通毫無障礙、知道東西慎廣、對人又充滿好奇的室友,我們得以在各個國家都跟人有一定深度的交流。

前前主管跟我說,你真的很崇拜你老公。

是崇拜?我也清楚知道他懦弱的地方、他自私的時刻、他幾段不堪的過往、他的弱點、他的狡猾、他的懶惰、他的可惡、蠻橫、霸道、不可理喻......

因為他的霸道和蠻橫,我少了很多可以獨處的時間:發呆、耍廢、思考、寫字,前一段時間吵吵鬧鬧,才有了自己的空間。

寫東西的空間移到IG,被室友要求下還要寫英文,偶爾寫了寫東西投了投稿,但肉眼可見那些靈感神思文字的張力都下墜到了泥灘裡。

那也無所謂,我還是喜歡寫,喜歡去想自己到底在想什麼,最煩惱的是,那些過往可以片段閃現的神思、和幻境都再也召喚不回來。

可以做的,就是先把過去那些靈光閃現的碎片給蒐集起來,

Don’t ‘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.’ (How To Age Happily: Surfing From Fluid To Crystallized Intelligence)


Blogger也陪伴我十年以上,看起來Google也沒有要好好經營這裡了,(我也是)

可是文字是可以帶走的。

想要明年生日前把文字好好整理成電子版PDF,然後關了這裡、

給自己一個“結束”(Closure)

因為:Do you need a closure?


適當的整理,釋放出腦容量。換個地方,然後想想下一步


再爬座山、還是再乘個浪、還是再重新彼此好好愛一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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