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iss Butterfly

後來很多旅程，都只是轉移地點，並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烙痕。也許只是年輕的時候，投射太多對旅行的神話，以為去了一個地方，就會脫胎換骨、人生就會從此不同，最終才知道，不變的是自己根深蒂固的舊習，而到哪裡，哪裡的人煩惱的事情、重視的事情，在短短的假期中，都跟我的差不多。 我有一個實質的倉庫，存放著十年以上的記憶，曾經重視的東西，記不起來的，被打包成回收的資源，卻無法再利用。 從歐洲回來後，常會拿出我和室友拍的照片，一遍一遍地看，常常會覺得很陌生。（也許也是因為室友常常不情願擺出攝影師要他做的動作）好像婚姻前就要照一組照片，但這並不是我們定義我們關係的方式。就好像在美術館撞見，中古世紀，畫家為富人家庭畫的肖像畫，盯著你的，雍容華貴的夫人，和一旁穿著得體嚴肅的丈夫，你覺得你好像可以窺見畫後面的，他們的秘密，你是這麼地事不關己。 但最珍貴的其實不是這組被設定好的照片，當手機摔碎了後，我才想到，我紀錄的，西班牙的那些——地中海的藍、聖家堂七彩的玻璃、凌晨時分的奎爾公園、索非亞美術館裡，下午穿透整片落地窗灑進來的霧霧的陽光.....都只剩下我腦中的東西可以回憶。  貪便宜，一個人轉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的無聊時光......旅程中最遠的一次。 十年前最想出發的一個目的地之一，遲來的對自己的兌現 這些永遠跟想像中的不一樣，也沒有想像中的浪漫，但拍下來了，就紀錄了。 那些沒有回收的紙張裡，寫滿了對某些事物的憧憬，十年後因為和室友一起分享的時間，一一地播放著，那些痴夢一一從紙張裡面立體了起來。 螢幕碎掉了，我本來死心了，還買了一支新手機，室友在我下班回來前，拿了修好的手機回來。他說：不要再這麼不小心了。 從西班牙回來了一年，室友無意間才透露出，他其實不喜歡我們拍的那一組照片。「但算了，之後疫情很多事情都很不方便。」 就當作是別人的照片也可以，你看，他們笑得這麼開心，托雷多的陽光這麼好， 在城牆裡緩緩鋪張開來，他們就像跑在凝結住時光的水滴裡...... 而現實生活裡，我們卻一點一點變老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