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8,韓寒

孟孟說,那又怎麼樣。我就是表演,我表演的內容就是我愛你。
我說,嗯,我也是,我表演的內容是我不愛你。
孟孟說,操,臭清高。

我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回去了。我其實不是為工作所忙碌,只是所有兒時的朋友們都離開了故鄉,我想,我們這輩子是難以再聚起來了。為何我們都要離開故土?但我能感慨什麼呢?因為我也離開了。我只回去過一次,陪著幾個老人打了一個下午的麻將。但無論如何,我要帶我女朋友去看一看,我的生命裡能講的故事不多,如果對著場景一一說來,是不是更好聽?


p208.在我們戀愛的晚期,我開始對她說很多話,並不是情深說話總不夠,並不是我有那麼多的傾訴欲望,我只是想把一個儘量完整的自己告訴她。我開始對她說我的往事,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,她依然對我說她的瑣事,她對這個劇組的看法,我們就這樣前言不答後語說了一周,有時候我顧不上她說什麼,我要把我自己的話都說完,因為我太敏感了,自從丁丁哥哥離開以後,我對一個人地即將離開有著強烈的預感,雖然多說話從不能挽留人。

p213.人若然願意,連生命都可以不要,沒有什麼是非要不可的,我們只是在此一時裡痛苦翻騰著,然後在彼一時裡忘得乾乾淨淨。我決定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孟孟。我為什麼不告而別。
孟孟瞪大眼睛,看著我,說,你知道麼,如果當時這段視頻能發出去,也許我就紅了。
我看著她笑了。

我和她的感情裡,其實從來沒有出現過第三者。現實是最大的第三者,這還無關乎柴米油鹽,僅僅和自己卑微的理想有關。我究竟喜歡她麼,我至今都不知道。當我對她要敞開自己的時候,她把我胸前的鈕扣繫緊,輕輕說道,Never Do This。


......
她充滿著渴望的凝視著,望著遠方的黑煙和火光,她說,我恨不能撲進去。


p236.
我不知道是否有一種很奇怪的感情,它深到你想去結束它,或者冰封它。只因它出現在錯誤的時間裡,於是你要去等待一個正確的時間重啟它,而不是讓錯誤的時間去消耗它。少則一天,多則一生。我和劉茵茵說,茵茵,我會來找妳的,時再不行,就像妳說的那樣,無論如何,十年以後,咱們在這條路的盡頭見。在此期間,你就不要再找我了,除非天大的事情。
她問,什麼事情是天大的事情?
說實話,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天大的事情,我記得我們剛剛開始交往的時候,她問我,你們同學都在踢球,你怎麼沒去?我說,見妳是比天大的事情。我想,天大地大,莫過於此。


p248.
當然我相信,移動的人永遠比固定著的人更迷茫,我總是從一處遷徙到一處,每到一處都覺得自己可以把是演了三十年得自己拋去,找到自己性格裡的十號,然後這就是我固定的戲路。我多麼羨慕十號,他從出生到死亡,都在同一個地方。在我們那必須不停遷徙的國土裡,這比活著更顯得彌足珍貴,而我卻被每一個陌生的環境一次次摧毀。也許照著他的樣子發展下去,他必然會被投進大牢,但是那又是一片十多年不變的環境,他擁有這札實實的安全感,他雖然在這個世界裡是亡者,但它在這片小小的土地上是王者,他連死都要帶走我一直冰封著的女人,我卻不曾怨恨他,我只是沒有一張劉茵茵的照片。一個我愛的、死去的、沒有相片的姑娘,這對女孩來說是多麼好得一件事情,她在我的心中將不斷的幻變,如丁丁哥哥一樣,最終我將忘記他所有的惡,甚至給他們拼湊上一些別人身上的美,這對活著的人多麼的不公平,包括我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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